的优秀家具的诞生,都绝不容易,这也是原创设计家具的有趣之处,它是一场消费者、企业、设计师三方所缔结的,迷人且漫长的交易。其中的辛秘、苦楚与愉悦,
但在当下浮躁的名利场中,「设计」常常被迫成了「武器」,其被期待产生的价值,以及实际产生的价值,似乎都被高估了。
设计与交易,到底如何才能不辜负彼此,也正基于这样的好奇,青舍QingHouse与中国家博会(上海)共创了「迷人的设计,漫长的交易」这样的内容专题
在U⁺的展厅坐一会,是会让人忘记时间的。这种与当下时代情绪相背离的沉静调子,既是设计师沈宝宏带来的,也是U⁺「门下」那批懂设计的成熟消费者带来的。这种感觉使我们想起一则记录了沈宝宏在工厂驻守几个月的影像资料。每日清晨,他总是独自跑上几公里,镜头拉远,跑者就像一个黑色的点在地图上清晰地画出存在的轮廓再回到原点,如行进的年轮一样不容动摇。
这次采访的最开始,我们并没有像惯常那样,聚焦于某一系列的设计作品,而是和沈宝宏谈了谈更宏观的话题。比如,向山东人沈宝宏提问,淄博烧烤能不能代表山东的烧烤?比如,向很有大师相的沈宝宏提问,国内能不能出现设计大师?
而他,则依然保持着平日里谦逊的样子,把自己划定在问题之外,“每个人都渴望成为大师,就像演员想拥有好的作品,但中国设计的基本条件很差,大师可能会在20年后出现,而不是现在。”
这样感慨的背后不乏有些生不逢时的意味,这不难理解,一个设计师的成长与中国不算长的设计发展历程来说,显得微不足道,而一个时代的「剧本」基本框定了一个设计师所能达到的上限。
以自我对抗环境以寻到一个舒适地带,并在其中不断探索自我能量极限的过程,对于当下很多以原创设计为生的人而言,都无外乎是一场漫长且孤独的精神跋涉,沈宝宏也是如此。
他告诉我们,家具设计的最大难点在于需要于毫厘之间解决诸多问题,既有可能是美学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实用主义的问题,也正是这一点让很多设计师望而生畏甚至转行。他不太爱谈,这一过程是不是有自我怀疑的时刻,而是以不间断的令人惊喜的新品接连呈于幕前,以表明他在设计上多年未变的坚守。
而在产品的背后,沈宝宏有极为严苛的一面,对自己、对设计、对工厂,他从不允许研发节奏因工艺问题而停滞。好在,他已足够老道,能在毫不退让设计本身的前提下,对现有的工艺进行改良与深化,推进工厂的制造水准以达到预期的标准。
他也总是爱循着那些历史上大师的踪迹做研究与探索,会从更广阔的地方吸纳所需的养分,所有与生活、与美相关的设计皆可成为他的对象,包括摄影、服装、平面设计,以及他忠爱的建筑。
据说,从业初期,沈宝宏曾因建筑设计能够使用单一材料,释放出巨大的精神能量而倾倒,但由于种种现实的责任、自身的局限等原因,他从未有机会踏入建筑,而是在产品设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时至今日,他所看的书中仍有70%来自于建筑设计领域。
正是这样多元综合的输入使他的设计视角并不局限于某一个单品,而是重视产品与空间的关联性,从而能够使物承载更多精神的内涵。这可能就是我们总能在U⁺展厅内迅速「入戏」,感受到品牌内核的重要原因。
在这次采访中,沈宝宏还特意强调了U⁺产品之外的空间设计因产量不高而易被人忽视,“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的空间设计比我们的产品设计还要好。”
这可能与沈宝宏的设计习惯相关。电脑是与他无缘的,他总是手绘1:1的图纸,像一个虔诚「信徒」,以如此质朴的方式感受那种真实感,并借由平面的图纸找到最适合的立体形态,“图纸上的平面可以解决家具所有的美学关系,如果一个椅子的3个面的平面投影都是美的,那么它的立体形态也一定是美的。”
在一个势必无法出现大师的年代,设计师可能会缺乏关注,缺少同盟、缺少催化剂,但在一个相对闭塞的空间内,一位设计师是如何跋涉心内的高峰,沈宝宏似乎提供了一种答案。
后来,沈宝宏也直率表达了对淄博烧烤的口味嗤之以鼻。他向来与一时而起的潮流隔绝。
尽管他和很多设计师相比,依然在设计自由度与话语权上拥有绝对的优势,但是在设计之外,他仍受困于行业中的一些症结与纷扰。
他首先言辞激烈地「批判」了业内对于原创设计保护的不到位。家居的知识产权保护只有10年,而一个产品研发周期就要长达3-5年。
对比之下,一个「用心良苦」的原创设计作品真正的生命周期短到不可思议,便会随即成为大众的共有物,这不仅会使设计品牌难以收回成本,也助推了产业朝向「金本位」的抄袭乱象。这种现状无疑加深了沈宝宏的无力感。
而在U⁺内部,尽管当下的设计与市场布局都健康良好,他也小小表达了一下,有关缺少新鲜供给的隐忧。
长久以来,沈宝宏是U⁺最有力度的金字招牌,他全权负责有关设计的一切,他能以超高的效率与节奏,保证产品安全无误的产出,图纸经常能在1-2周内完成,就连新作品「新融椅」也只做了一次打样就成功进入了生产流程。
这是新设计师难以达到的高度,但一个想要长久发展的品牌仍然需要源源不断的原创设计力。这是当下U⁺缺乏,且无法以沈宝宏一人之力所弥补的。
济南本身是U⁺的大本营,但受困于本地设计资源不足,在未来,沈宝宏计划在更蓬勃,拥有更多资源的上海建立U⁺研发中心,以保证品牌能对标一线品牌而长期发展。到那时,U⁺是否会叠加上其他的设计语言,而发生更令人欣喜的进化,着实是引发我们好奇心的地方。
U⁺品牌联合创始人谭晓慧常常是以设计保护者的姿态出现,站在沈宝宏的身后。
在与沈宝宏合作之初,她就以「你设计什么,我卖什么」的约定,给予其足够的信任与空间,这种市场不干涉设计的默契一直延续至今,这种信条在家具企业内部其实并不常见。
大部分的设计师都难以不被市场与公众期待裹挟。代表市场侧的谭晓慧,与代表设计侧的沈宝宏之间并没有那种常见的相互制衡的张力。
在采访谭晓慧的过程中,她展现了很多率性而为的部分,从房地产高管跳槽进入设计行业创建品牌,一部分是出于设计爱好者的一种冲动的,当时,她对于软装设计还仅持一种朦胧的概念。
从不干涉设计师,则来自于她笃定U⁺拥有当下最好的设计,而最好的产品自然是会有销路的,同时整体策略追求利润而非销量。在选择经销商的过程,是感性与直觉的共同作用,按谭晓慧的话来说,“就像是一个寻找同频的美好过程。”
甚至在U⁺创立的前三年,也就是尚未树立品牌调性的时候,谭晓慧用了很多时间只做一件事「等」。
她坦然那时总感觉自己没有太多的价值,更多是在提供类似稳定军心一类的情绪价值,“开解设计师,和团队聊聊天,分享一下经济的变化,我们甚至很少谈论家居产业。”她轻飘飘的语气里夹杂着自洽与随性。
或许正是作为一个全然没有历史包袱的全新入局者,谭晓慧在最初渠道布局时便没有受到当时固定模式的左右,她认为不一样的U⁺需要走截然不同的道路,而不太需要估计旁人的眼光,他们有自己的频率。
即便是在现金流的压力之下,她也并没有急于招募经销商,而是从品牌策划公司、室内设计师、设计爱好者群体中选择最对路数的对象发展成为U⁺第一批原始用户。也是由此开始,U⁺整体开始朝向一个真正的品牌发展方向迈进。
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沈宝宏与谭晓慧毫无保留地全然投入,而在责任之外的领域,他们给予信任、尊重、遥远的目光以及沉默,并在15年内始终保持高度的共识,我们才能看到一个如此不参合杂质的U⁺,得以以不疾不徐的步调,以本来的无需矫饰的面貌推向适合的人群与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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